Monday, July 29, 2013

空虚来袭,烦躁不安,时间的脚步突然变慢。
这是个信号。一定是心中有某个结还未打开,有块石头还未吐出来。

藏在心里太久的事,像藏在咖喱山猪肉里的散弹弹壳,会在你毫无怀疑地咬下去时,“咔”的一声将牙齿咬烂。然后,一大堆烦恼尾随而来。要去预约看牙医,还要缴付一大堆的费用,而且不能吃平时喜欢吃的食物。

但是,有些事情不是要吐就吐的,还得等待适当的时机,以适当的方式痛痛快快地吐出来。最好是加上一些装饰,以免人家看见呕吐物觉得恶心。
现在想起来,还真庆幸不久以前把其中一个具毁灭性的秽物排出体外,现在才能这样活着。
现在只能小心翼翼,不要让病根再度肆虐,然后慢慢地除根了。

找不到空虚的原因时,就用文字塞满空洞。虽是暂时性的治疗,总好过让它继续痛下去吧?
明明空无一物,却痛得不得了啊。

于是,我打开了密封的少年派。

Saturday, July 27, 2013

《一件很小、很美的事》 雷蒙卡佛

随手从书摊里抽出这本书,也没多想就买下了。
或许,是因为前几天偶尔在报章上看见一篇描写Raymond Carver的文章。或许,是因为村上春树。
总之,我付了钱,抱着《大教堂》走回宿舍。
看完这本书,却是三个月以后的事。

为了临时工而受训期间,上班前后都会看这本短篇小说集。由于没有读过原著,也只能透过翻译来捉摸Raymond Carver的文字魅力了。所有的小说都有一个共同点:故事中描述的,是在平常不过的小人物。在这些小人物身上发生的事情,有时候看起来很荒谬,却是常常在我们身边上演,但被忽略的情节。雷蒙卡佛的文字简单,却深刻地引出人物内心与现实互相牵扯挣扎的情形。

书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小说是《一件很小、很美的事》。 故事描述一个平凡快乐的家庭。母亲为了儿子的生日,订做了一个生日蛋糕。但儿子不幸地在生日当天因为车祸而昏迷不醒。母亲和父亲一直守在儿子身旁,极度担心,却无能为力。而医生也一直强调儿子的情况良好,应该很快就会醒来。在他们轮流回家的当儿,家里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。电话里的男人往往只说了:“你把史考特忘了吗?”便挂电话了。(史考特是儿子的名字)最后,儿子去世了,他们发现那烦人的电话是蛋糕店的面包师打来的。第一个想法,是要报仇。

意外发生时,总是很难接受。为什么是我呢?为什么不能是其他人呢?随便谁都好,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发生在我身上呢?我做错了什么?
这时候,如果有个倒霉的对象能够转移心中的仇恨与怨怼,就不用一直责怪自己了。对,都是那个面包师的错。
但是,面包师只是在做自己的工作。他只是想提醒他们来取生日蛋糕,就这样无辜地卷入史考特的死亡中。

还好,故事的最后,夫妇二人没对面包师做什么。他们坐在蛋糕店中,吃着刚出炉的面包。这时候,吃是一件很小、很美的事。

狂风暴雨过后,总要面对现实继续生活下去。而面包师从怨怼的对象,转变为让他们从悲伤中过渡回生活轨道的转轨器。

我常常会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怪罪在其他人、事、物身上。譬如,命运,可怜的命运不知道被怪罪了多少次。可是,让我成为今天的我的,正是我自己啊。与其不断地找借口,不如勇敢地面对现实吧!虽然要拿出那份勇气,是很困难的。慢慢来吧!用自己的步伐。做好这个阶段应该做的事,每件事都是很小、很美的事。




Sunday, July 21, 2013

头颅

他们说要庆祝某个节庆,用一堆木柴搭起了营火。

你看着他们把五个椰壳丢入烈火中。五个?定睛一看,其中一个不是椰壳,而是小孩的头颅。你愣愣地看着被烈火吞没的头颅。那如椰壳般大小的头颅,脸上还带着惊恐万分的表情,仿佛透过火焰向你求救。而你只能看着,双脚发软,无法动弹。

恐惧逐渐在胸中扩充,呼吸管都快被压得成针一般细了。
这时,他牵起你的手,手指紧扣着你的五指。一股温暖冲手指往全身扩散。突然,你觉得眼前的景象一点也不可怕了。理性告诉你,那四个椰壳和一个小孩的头颅,是你见过最怪异的景象,可是感觉告诉你的截然相反。你开始觉得对这祭祀习以为常。

他从背后双手环抱着你,于是你感到安心。你闭上眼睛,细细地品味这种安全感。

醒来时,你来潮了。你愣愣地盯着床单上暗红色的痕迹,仿佛小孩的灰烬从身体里排出来。

天亮了,又该上班去了。

Thursday, July 18, 2013

乞讨

人潮拥挤的夜市。每隔一段距离,都会有一个人或坐或躺,在路中央伸出手中的塑胶盒子向路人乞讨。

有时我会很困惑:到底该同情他们?还是忽略他们?
距离太过精准,方式太过一致。他们的背后有集团操控吗?
那我应该帮助他们,不让他们没收获而被集团进一步地欺凌,还是拒绝帮助断了集团的财路?

每次遇见乞讨的人,这些问题会一直在脑海中盘旋。
而我没有勇气去做决定。
毕竟这些问题,是建设在背后有集团操纵的假设上。又有谁能证明我的假设是否属实?

于是,我懦弱地抬起头,眼睛直视灯火光明的前方。
于是,坐在地上的他对着行人(或许是我)喊:“装作看不到我啦,是吧?”

Tuesday, July 16, 2013

世界尽头与冷酷异境

说真的,为了读完这本书,弄死了无数的脑细胞。原本可以选择放下,先读另一些书的。可内心对村上春树的作品有一种偏执,打开了又放下是对“神”的不敬。于是,一边打电玩、看戏剧,一边翻着书。那些虚拟的世界像润滑剂一般,把我顺畅地推入另一个虚拟世界。

故事以两条平行线描述两个世界。一个是瞬息万变的冷酷异境,一个是时间永远停滞的世界尽头。
主角没有名字,都叫做我。刚开始阅读,会以为这是两个世界的“我”的故事。但渐渐地,随着故事的走向,两条平行的线开始交错,最后粘合成一条直线。

冷酷异境中的“我”,有着听起来很有趣的工作--在组织的领导下工作的计算士。工作内容听起来很像现实中以电脑运算的statistics。但书里却是通过人体实验,把计算程序放在人脑里。这是个科技日益发达的世界,人就算有心,最后也因为战争啦利益啦个人取向啦这些东西,最后有心和没有心没什么差别。

世界尽头有着高墙围起来的城市,称作“街”。里面住着独角兽,每天早晨被放入街里,傍晚又被赶出围墙外。独角兽是唯一能从街里出去的生物。人一旦进入了街,就不能再出去,而且连影子也要舍弃掉。而兽,会把街上的人的自我带出围墙外。
平常是不会有人去特别注意自己的影子吧?可是在世界尽头,影子被割离身体,记忆和心也会被剥夺。住在街里的人都没有心,所以没有欲望、没有争执,永远平和地过日子。这样一个圆满的世界,时间像穿越街的河流一样,缓缓地顺着圆形流着。这里什么都有,什么都没有。这个世界不会到达任何地方,因为这就是世界的尽头。

奇妙的是,当冷酷异境紧凑的情节、变化迅速的场景和进进出出的人物,和缓和安静,没什么起伏的世界尽头,交错着在眼前上演。一开始会被冷酷异境那奇幻的幻想所吸引,可是最后却慢慢被世界尽头给吸进去。像冷酷异境里描述的,主宰黑暗世界的黑鬼,把我拉入永恒的黑暗中那样。

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,我们无力改变,只能不断地失去。所以,我才在意识中创造了永不变化的世界尽头吗?即使那个世界不能将我引导到哪里,也会让我失去一些事,却能够让我逃离那冷酷的世界。至少,世界尽头的一切,都是我创造出来的啊!

如果我是“我”,在寒冬中艰难地背着影子到达那预想中的出口--深潭时,我会逃脱回到现实世界呢?还是留在意识核心中那不变的世界尽头?

保留自我而无力地被世界之流无情地冲洗着,还是抛弃自我以寻求安乐?
我还是无法了解作者想传达的信息,但我想这就是《世界尽头与冷酷异境》给我的命题。

Wednesday, July 10, 2013

国境之南,太阳之西

“你就在那里。看起来好像在那里,但你或许已经不在那里了。在那里的或许只不过是你的影子似的东西,真正的你或许在别的地方。或者在很久以前已经消失了。我对这些逐渐弄不清楚了。即使我伸出手想要确定一下,但你的身体总是隐藏进所谓‘可能’和‘暂时’之类的言语里。嘿,这要继续到什么时候啊?”
-- 《国境之南,太阳之西》 村上春树

一直以来,我读书都不会想得很深入。也就是说,总是读了很多遍,我还只是读到表面上的东西。作者真正想通过文字传达的信息,也许我从来就没有体会到。每次都从自己的角度,去看见自己想在书中看见的东西。因此,虽然长到22岁了,脑袋里还是空空如也。

并不是说这本书给了我很大的启发。接下来要说的,也只是阅读时联想到的一些事。

书中的主角阿始,有妻儿、事业和令人羡慕的生活,却始终牵挂着小学六年级时期,那个跛脚的女同学。在她的身上,阿始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东西。换句话说,两人的契合使彼此完整,那种感觉。但就像世界上多数人一样,注定缺失完整的一块,成为一个有缺陷的人活下去,阿始和岛本上中学以后便渐渐失去联络。
自此以后的生活,就算在旁人看来再怎么无可挑剔,心中缺失的那个部分,还像梦靥般不是困扰着自己。

柏拉图说过,人到这个世界上来就是为了寻找另一半。也就是说,每个个体都是以不完整的姿态生存着的。这个世界上,一定有那么一个人,与这个个体完全契合。只要他们在一起,就会使彼此变得完整。空虚和孤独诸如此类的感情,将不复存在。然而,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够拥有圆满的人生呢?

对于圆满人生的执念,将人引导上两个截然不同的路。一条路通往国境之南,另一条通往太阳以西。

国境之南,听起来挺神秘的地方(不过其实就只是描写墨西哥而已)。在那里,有无限的可能,有什么“很漂亮、很大、很柔软”的东西。就算在生活中找不到与自己契合的另一半,或者失去了和那个人圆满彼此的机会,但这无限的可能性就在国境之南等着。你可以怀抱着这种可能性,去过接近圆满的生活。如果那一半出现了,可能你会抛弃一切,可能不会。谁知道呢?获得圆满灵魂的可能性,是那么地不可测。

太阳以西。在西伯利亚歇斯底里的农夫,对着广袤无边的大地,日复一日地耕耘贫瘠的土地。然后,有一天,心中的什么东西“啪”的一声断了。于是,农夫将一切抛在后头:土地、锄头、种子、木屋…… 一直一直往西边走,直到死亡。那种对完满的执念,驱使你向太阳以西走。也许走到了尽头,除了毁灭什么都没有。

我们只能抱着缺憾,活下去,或自我毁灭。

你呢?你是我的国境以南,还是太阳以西?抑或是,在白里之上的高空俯瞰渺小身影,在广袤荒芜的大地上挣扎前进的云?偶尔略施小恩,把甘露洒落大地,可最终还是会回到天空中。

能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人呢?少之又少,非常稀罕的,完整的灵魂。

Distant Worlds